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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碗里的乌米吃了个干净，见纪氏还是少动，挟了一筷子紫姜给她：&ldo;虽是春天了，这几日只怕要下雨的，娘吃这个袪袪寒气。&rdo;纪氏搁了筷子：&ldo;大囡，那家子，我原不想应，里子烂了，外头看着还光鲜，于咱们倒是高嫁了，可如今不能不应……&rdo;高嫁说的是爵位，可作娘的想的却是实惠。&ldo;娘说的我都知道，是我求来的，我晓得分寸。&rdo;她们两个说话，卷碧见机退了下去，知道这事定然不一般，再怎么也想不到母女两个会说起这些来。明潼轻笑一声，头一回在纪氏面前吐露：&ldo;都说女人嫁人是投的二回胎，有那运道高的，婆母慈和小姑友爱，譬如大伯娘，可她这样的福分几世也修不来，难道外头便都是这样的亲事了？&rdo;纪家挑到颜连章算是低嫁了，早七八年看着是好的，如今又怎么样呢？外头看着依旧是好的，究竟如何只有纪氏自家知道，她回娘家，哪一房的嫂子弟妹不来巴结了她，说她丈夫有能为，说她往后还要享儿女福，她俱都笑着应下来，真个如何也是莲子心中苦罢了。到如今女儿嫁的这家也是一样，只当他们上赶着，于丈夫也确是上赶着的，这口气却不平，明潼握了纪氏的手：&ldo;我知道娘的难处，娘的难处也是我的难处，郑家，是再好不过了。&rdo;纪氏一惊，看她脸色像是知道什么，才要问却见女儿轻轻摇头，面上带着真心实意的笑：&ldo;娘，如今就很好。&rdo;颜连章的打算纪氏也是昨儿才有了定准，见女儿像是知道，也跟着吐露了一句：&ldo;我只同你说一句，若不是这家，就要进宫门了，你爹这会儿已经去寻了门道，请个大媒，你嫁过去也更好看些。&rdo;明潼半点也不诧异，可却立时想到了底下的妹妹们，纪氏猜测不到，明潼却明白过来，纵她逃开来，底下还有妹妹们，怪道这样早就出得门去，心里怕是打着那个主意呢。明潼敛一敛神，捏了一颗腌梅子，念头在心里转了几转，先想明湘，再想明洛，这两个在宫里怎么活得下来，她回家后重病一场，姨娘们嘴里不干净，两个妹妹却也来瞧过她。虽不过说些个场面话，送些点心药材，陪着纪氏说一回话，到底也是走动过的，若由着父亲把她们中的一个送进去，只怕挨不到那时候就已经没了，里头要是再生出变故来，她自家无孕，几个妹妹都是生养的，若是再生下皇孙来，又当如何？明潼抿了唇儿，笑意敛了去：&ldo;娘，明湘明洛的人家，可有眉目了？&rdo;纪氏先是一怔，忽的恍然，微张开嘴定定看着女儿，明潼把梅子送到嘴边咬了一口，才吃了蜜粥，这梅子腌得再甜也还是酸，她一皱眉头：&ldo;既我的事差不离了，妹妹们的也该办起来。&rdo;纪氏捂着心口直跳，一阵阵的恍惚，还没说什么，卷碧在帘子外头道：&ldo;姑娘们来请太太安。&rdo;明湘在最前，明沅牵了沣哥儿立在最后，沣哥儿还背着书包袋子，官哥儿也由着养娘抱了来，连明漪都叫苏姨娘抱过来了。几个已经知道昨儿纪氏不曾睡好，问过了安也不多话，纪氏却把目光来回在两个庶女身上看，宫门里头的事儿搅和不得，可她要往哪儿再去寻两个衬头的人家，叫丈夫打消这个主意。颜连章果然托了东宫幕僚，往太子跟前一说，不意太子竟一口应下了，说是他当大媒，也无他什么事儿，不过派了身边的太监跑一趟，郑家满门上下喜不自胜，文定侯家许久没有宫门中人上门了，给太监封了个大红封，这门亲事就这么做定了。纪氏这头送了一枚玉佩过去，还是纪老太太当日带着嫁过门的，独给了她，如今算作两家信物，只等着官媒过门了。明潼定亲的事传到几个女孩耳里，倒都没什么惊奇的，原来就别出苗头了，这会儿不过坐实，倒都感叹两声：&ldo;咱们家出了个王妃，又要出个侯爷夫人了。&rdo;小姑娘们还不曾为着这事儿如何，姨娘们先乐起来，这可好了，一家子姑娘的婚事都不会差，张姨娘哼哼唧唧装了几天的病，这下子全好了，只把原来的事当作烟云，又带了她一套二十四件的梳头家伙往上房献起殷勤来。明洛臊得慌，她还点着女儿道：&ldo;你可真是个榆木脑袋，敲都敲不响的，接下来可不就是你跟明湘了，不趁着那院里的寻死觅活捞点好处，真等着她回转来同咱们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