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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梢间本来就是两面窗，当隔断那面墙安上山水绢画屏，这样他抬眼就有光，读书也不费眼睛，累了还能看看画卷。只这事儿算是大动，不经过了纪氏便是吩咐下去也开不了库房的。夜间采苓给燕窝泡了水，明沅执了扇子给沣哥儿打扇，他就是个小火炉子，夜里睡得一身是汗，又不能整日放了冰，给他穿了单衣单裤盖了小簿被，枕头里撒上冰片粉，他倒能睡得好些。明沅握了扇把躺下去，想着这一天的轮转不由失笑，这事虽没成，却叫她想明白一件事，嫁不嫁纪舜英都不是由她能说了算的，她本来也只守得住自己，不论往后是嫁给谁的，好好过日子就是。纪氏第二日才算缓过来了，见着明沅倒觉得亏了她，凭白叫人算计一回去，虽她不知，也待她又多两分宽和。见沣哥儿有些提不起精神，问得一声：&ldo;这是怎的？可是夜里不曾好睡？&rdo;下雨的时候凉快些，等雨一停，天气越发热了：&ldo;叫库房每日里再多送一份冰去，他人小更经不得热了。&rdo;明沅因着养了沣哥儿，房里的份例多加一份儿，连着冰都多些，也不欲在姐妹们中间显出来，笑一声道：&ldo;哪儿呀，是他昨儿捣乱，把采茵画的好好的画样子全涂了，我教训他，他还说是这画的没有活气，添上山石柳枝才算是幅画。&rdo;纪氏一听便笑了：&ldo;咱们沣哥儿还能说得这个来，那师傅倒是没白请。&rdo;她说得这一句，倒想起来：&ldo;你那屋里头也没个地儿叫他读写，干脆理一处出来给他，也不叫他同别个裹乱。&rdo;&ldo;原就想着把西梢间理出来，只我病了些日子，丫头们也不敢擅动，就这预备起来了。&rdo;明沅把生病的事又提出来，纪氏再想着纪舜英的事，倒算是吃了两回委屈，把手一挥：&ldo;有要什么只管跟库房开口去，哥儿开了蒙，本就该有个像样的书房了。&rdo;明洛眼睛斜斜她，趁着纪氏瞧不见做得个鬼脸儿，明湘底头顶了鞋尖，一个女儿叫纪氏顺意了，另一个却还只一付油盐不进的样子，纪氏把她们都打量一回：&ldo;再没多少日子，就是你们曾外祖母的寿宴，再一桩，是你们大姐姐要开府，余下的杂事都先搁在一边儿，先把这两日要用的要穿的要戴的收拾出来。&rdo;听话听音，纪氏才叫明沅把拾掇书房的事儿接过去，这会儿又说余下的杂事搁到一边儿，还能指了谁，说的便是明湘，这回且是明着下令不许她再去北府里头同袁妙一处了。明洛把眼儿一翻，见明湘底了头又收了目光，可这事儿却不是明摆着的，得着这一句便受不了了，前头一意孤行时怎么倒不怕了。出得廊道明洛便装模作样的叹一口气：&ldo;这可怎么好，袁家姑娘每日都眼巴巴的等着四姐姐过去呢。&rdo;明湘原就忍着，这回实忍不住了，她再没想着姐妹也会说这些话，明沅一把扯住了明洛，知道这时候该说两句好话的，可再这么下去，明湘的亲事又落在哪里？&ldo;咱们家的事儿也忙着呢，叫丫头去回了她，想必也能体谅，再怎么，也是自己家里更要紧些。&rdo;她待袁妙好，难不成袁氏往后还能伸手帮衬一把？明湘倒没哭，只看了她们：&ldo;她也是个可怜人，既想学字，有什么不好？静贞不是也想学写字的么？&rdo;明洛气的往前两步：&ldo;她跟静贞也能比？四姐姐糊涂了，静贞是谁她是谁，她作什么想学识字？司马昭之心，你还上赶着帮她，把咱们都摆到哪里去？&rdo;明洛脾气虽爆，这回却是说到点子上了，赵静贞是头一回见就羡慕她们能读书识字的，借了字帖回去挨个儿认起来，可袁妙又是什么，见了几回也不曾听她想认字，若不是为着说出去好听，她怎么会做这些个。明湘脸上一白，明洛已经扯了明沅要走：&ldo;再不必理她了，叫她自个儿作去，我再不管她了，真真气死我！&rdo;&ldo;四姐姐明白过来便好了，她是心肠软，叫人一求便只当别个是存着好意。&rdo;明沅连连对她摆手，明洛好容易回转来，再回头时，明湘却往另一头走了。彩屏倒还站着，掖了手道：&ldo;姑娘往姨娘那儿去了，两位姑娘的心，我代咱们姑娘谢过。&rdo;她也着急，只劝不住，明湘心里未尝不知，可她总觉得在两个妹妹跟前矮得一头，难得来了个比她大的，事事且不如她，还得由着她提点，不知不觉就走的近了，这会儿叫明洛点出不，觉得一番好意全成了东流水，心里先自受不住，又没脸面见两个妹妹，这才急步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