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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颤巍巍的抬手指了他:&ldo;我今日纵是搭上了这条性命,也要向你讨个公道!&rdo;张嘉田一听这话,解扣子就把军装上衣脱了。将衬衫袖口向上挽了又挽,他歪着脑袋挺着胸膛,露出了混不吝的痞子相:&ldo;怎么着?非打不可了?&rdo;他一拍胸膛:&ldo;成!咱们今天单打独斗,谁怯场谁是孙子!&rdo;说完这话,他也不等青年回答,迈开大步走上前去,他猛然挥出一拳,正中了青年的鼻梁。青年当场仰面倒地,昏迷了有三分钟。三分钟后,青年悠悠醒转,眼前黑一阵明一阵的,脑子里也嗡嗡直响。向上看到了身边的张嘉田,他动了动嘴唇,说不出话来,而张嘉田伸脚踢了踢他的脑袋,说道:&ldo;小子!服不服?&rdo;青年喃喃的答道:&ldo;你们这帮军阀,太欺负人了……&rdo;张家田听了这话,当即作答:&ldo;军阀不是个好词儿,我知道!再让我听你叫我军阀,当心我揍死你!再说,你怕受欺负啊?好办,你也当个军阀不就成了?不就换你去欺负别人了?&rdo;青年听了这话,闭上了眼睛。张嘉田等了片刻,看他不言不动,怀疑他是死了,倒吓了一跳,慌忙弯了腰去细看他的脸,哪知他偏在此刻缓缓睁眼,低声说道:&ldo;你说的对,我也当军阀去!&rdo;张嘉田直起腰,扑索扑索心口,自言自语道:&ldo;我还以为是诈尸了。&rdo;青年又缓缓的坐起来:&ldo;我从今日起,要弃文修武、投笔从戎了。&rdo;说完这话,他千辛万苦的爬起来,鼻梁青紫肿胀,已经变了模样。拖着两只脚慢慢走上道路,他头也不回,正要离去,却听身后的张嘉田踢出了&ldo;嘡啷&rdo;一声:&ldo;哎,把你这破刀片子带上!&rdo;忠君之事张嘉田糊里糊涂的,给自己招了个兵。那青年叫着要去从军,可无论他投到周遭哪家队伍里去,都会成为他潜在的敌人,于是张嘉田把他叫了住,详详细细的盘问了一番。原来这人姓马,名叫马永坤,家里开着一间小铺子,已经娶妻,上头有个亲爹,有个继母,并无兄弟姐妹。这马永坤本是个读书人,然而考运不佳,平时是问一答十,一进考场就变成了一问三不知,所以苦学多年,毫无成绩,搞得他平日总是忿忿的,简直快要心理变态;他既是如此的没出息又脾气坏,他那年轻貌美的媳妇自然不愿受他的气,年初的时候便勾搭邻居男子,私奔了个无影无踪。马永坤受了这样大的打击,简直要从心理变态恶化为精神失常,而他的父亲马老爷子一贯经营无方,把祖上传下来的小生意,做得是与日俱惨,他看不惯,常要指点他这位老父,然而老父的性情古怪,不但不听,还要骂他,继母又在一旁煽风点火,所以他在精神上从来得不到半分安慰,有的只是痛苦。及至老父一死,家里铺子彻底关门,继母也不搭理他,马永坤自觉着简直没有生路,一怒之下,便冲往师部,&ldo;刺王杀驾&rdo;来了。张嘉田盘问过后,也不知如何评判这个人,只说:&ldo;人家铺子都交钱交粮,就你家不交,人家商会的人说你爹几句,也不算欺负人吧?&rdo;马永坤默然。张嘉田又道:&ldo;你爹为了这事,一赌气死了,也赖不着我吧?我初来乍到的就这么点儿人马,我们能要多少钱?原来这儿是洪霄九的地盘,洪霄九的胃口总比我大吧?那胃口大的你不敢动,专杀我们胃口小的,到底是我欺负你还是你欺负我?&rdo;马永坤像只泄了气的皮球,瘪在原地,依旧默然。张嘉田又问:&ldo;我这话不算不讲理吧?&rdo;张嘉田把马永坤问了个哑口无言。而马永坤在师部的厨房里喝了一大碗热粥之后,恢复了些许元气,鼻青脸肿的走到张嘉田面前,低声说道:&ldo;家,我是死也不愿回了,张师长若是宽宏大量,不计前嫌,就让我在这儿投军吧!&rdo;张嘉田答道:&ldo;随你的便。&rdo;马永坤就此当了大头兵,姑且不提,只说张嘉田这一趟来时,手里确实是攥了一笔款子的,这时他就暗暗的算了算账,然后拨出十万块钱,给了张文馨当军饷。张文馨第一天得了钱,当场腰和脖子就直了。及至到了第二天,他的肠胃病好了大半,腿也不瘸了,发炎的腮帮子也平复了,甚至眼睛都明亮了,烂眼边都不红了,可见这金钱的力量,确实不能小觑。而旁人见他又买粮食又制冬衣,还在大街上立起牌子招了新兵,真有鸟枪换炮的气势,自然心动,于是张嘉田那冷冷清清的师部,立刻也有兵强马壮的客人前来拜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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