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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妈妈说起来还是一脸恨色：&ldo;谁不知道她是装病？还顺势拿起谱来。真真混账东西，好歹姑娘才是府中正经的嫡小姐。&rdo;寒雁听闻这话时只是一笑了之：&ldo;杏儿的事怎么样了？&rdo;那杏儿不是家生子，老子娘在一处庄子上给人缝补做生意。周氏叫小厮将杏儿的尸体扔在乱葬岗上，寒雁令人找了口棺材掩埋了，只是无碑。又叫人给她老子娘送了包银子，说是杏儿给的。陈妈妈瞅着自家小姐：&ldo;姑娘也太心软了，横竖不过一个丫鬟，若是被老爷知道…&rdo;&ldo;妈妈，&rdo;寒雁认真看着她：&ldo;我不是为她，是为晚姨娘。&rdo;而这个，本来就是她欠晚姨娘的。如果不是她在媚姨娘面前挑唆，媚姨娘便不会想到下毒，周氏不会将计就计，更不会有杏儿的无辜惨死。寒雁心中黯然，这一世，为了她想保护的人，她竟害了一条无辜的性命么？陈妈妈叹了口气，想了想：&ldo;晚姨娘也是个苦命人，都是那个周氏，&rdo;说着便开始气愤起来：&ldo;不过是个妾侍，竟然也称着病不来见我们姑娘，这般冷淡的作态，着实可恶！&rdo;寒雁不甚在意的回道：&ldo;放心吧，她就是想冷淡，只怕很快就要上门讨好了。&rdo;陈妈妈一愣，有些不解的看着寒雁，寒雁却是自顾自的开始看起书来。此时晚姨娘闭关佛堂，媚姨娘被禁足，三天之后的宫中夜宴，不就只有周氏能去了么？杏儿之死虽然是个意外，到底还是全了周氏的心思，媚姨娘没办法争宠了。野心如周氏，又怎么会放过这个在夜宴中大出风头的机会？而她庄寒雁，庄府的嫡女，见过的世面自然比庄语山多，周氏就是为了夜宴，也必定会前来讨好，指望从她嘴里套出一些宫中的消息。那些贵夫人的圈子人脉，她们热衷的话题，怎样表现的得体，举止如何温仪，她们自然是巴巴想知道的。可是，她们怎么知道，自己一定就会答应顺从？周氏，这一世，不仅不能大出风头，恐怕是要大出洋相。☆、宫中夜宴三日后的早晨，天刚亮寒雁就被陈妈妈从被窝里叫醒。见外头天色尚早，寒雁贪恋的蹭蹭温暖的被窝，含糊道：&ldo;再让我睡一会儿，请安还早着…&rdo;陈妈妈急道：&ldo;我的好姑娘，怕是忘记今天是宫宴的日子了，得好好梳洗一番才行。&rdo;听到&ldo;宫宴&rdo;两个字，寒雁才有了一丝清醒，不过揉了揉眼睛，又缩回被窝里：嘴里嘟囔道：&ldo;没什么好准备的。&rdo;陈妈妈却是不依不饶：&ldo;姑娘可别这么说，宫宴可是重要着呢，京中贵人小姐都会前去，姑娘务必留个好名头。&rdo;宫中这些人脉的确是她所缺的，寒雁想到这里，也明白自己不能马虎，虽然不情愿，还是磨磨蹭蹭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汲蓝和姝红早就烧好暖炉等着她了，见她过来，伺候着洗漱后便塞给她手炉，寒雁坐在梳妆镜前打瞌睡，汲蓝却在身后犯了难。&ldo;小姐想梳什么头？&rdo;寒雁道：&ldo;平日里怎么梳便怎么梳。&rdo;汲蓝就急了：&ldo;那怎么行，宫宴不得马虎，小姐，梳个飞仙髻怎么样？&rdo;寒雁哭笑不得：&ldo;我又不是去唱歌跳舞，梳那样精致做什么？这次宫宴是为庆祝西北大捷，我若出了风头反而令人不喜。&rdo;&ldo;可是小姐，&rdo;汲蓝不服气道：&ldo;周氏她们昨儿起就开始忙活，听说去了如意楼订做了全身头面衣裳，小姐岂不是要被她们比下去了？&rdo;寒雁笑道：&ldo;她们越是精心打扮，我们越是要普通得体。她们不就是想证明自己在庄府的地位么？要让人知道，庄家妾侍和庶女比嫡女还要富贵，总会有聪明人要来敲打的。&rdo;汲蓝一愣，随即抿嘴笑起来：&ldo;小姐真聪明，是奴婢笨了。&rdo;一边的姝红却是突然开口：&ldo;这宫宴对名门小姐来说也是极普通的，只有那平日里没见过世面的，才这般看中呢。小家子气！&rdo;寒雁倒是没想到平日沉默的姝红会这么说，诧异之后就笑了：&ldo;越发的大胆，她好歹也是府里的主子，被人知道了，少不了你苦头吃！&rdo;姝红低下头在暖炉里拨动炭火，一边道：&ldo;奴婢的主子只有小姐。&rdo;寒雁笑眯眯的便不说话。到最后，寒雁便还是令汲蓝梳了两个圆圆的团子髻，她本来身形尚小，面目发育的又比别家姑娘晚。这般打扮看着更像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却又天真烂漫的可爱，意外的协和。寒雁只觉得宫中并非是个容易相处的地方，这般整理是为了让别人当她是小姑娘，不会真正将目光引向她，自然就省了许多麻烦之事。更何况，周氏若是敢在宫宴给她为难，这幅装扮更有利于博取众人的信任。汲蓝虽是照她说的做了，却还是有些不甘心，便在团子髻边缘别出心裁的做了一圈小花辫，看着就更精致玲珑。寒雁虽然不喜欢那些个沉甸甸的头饰，但也明白宫宴不能失了礼数，就让汲蓝从妆盒里挑了一对绿松石璃彩蝴蝶翅儿发饰，别再团子髻两边，衬得肤色更是明艳了两分。这边头发是弄好了，衣裳却又犯了难。寒雁不想出什么风头，又不能失了礼数，最后选了蜜合色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秋香色绫棉裙，颜色明丽活泼，又不显得轻浮。再配上一个灿金璎珞彩穗珠宝项圈，十分讨喜可人。任汲蓝在自己脸上折腾，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姝红带笑的声音：&ldo;小姐，好了。&rdo;寒雁这才睁开眼睛，看向镜中的自己。镜中的小姑娘肤白如雪，乌黑柔软的长发梳成两个团子髻，整齐的刘海儿下头是一双乌溜溜的杏眼，鼻头因是寒冷，带了些红晕，真真唇红齿白，看着娇小可爱。方是陈妈妈推门走进来，见了寒雁这身打扮也是眼里闪过一丝惊艳，随即笑迷眼睛：&ldo;咱们小姐是个美人呢，虽是素简了些，眉眼生的却是极好，叫人越看越喜欢。&rdo;语气里都是抑制不住的欢喜，却对寒雁的衣着没有半分挑剔。这就是明白其中利害了，寒雁故意撅起嘴巴不满道：&ldo;怎么看着和几年前没什么变化。&rdo;陈妈妈就笑了：&ldo;小姐是嫌自个儿长得慢，别担心，妈妈肯定，将来我们的四姑娘一定会和夫人一样是个大美人，比语山小姐更是美上几百倍！&rdo;虽是哄人的话，也听的寒雁心中大乐。想起周氏母女，才道：&ldo;我们去瞧瞧周姨娘，恐怕现在，她们正手忙脚乱呢。&rdo;汲蓝便吃吃一笑，从一边取了灰鼠皮斗篷为寒雁披上：&ldo;嗯。&rdo;却说等寒雁来到珙桐苑，刚走到屋外，便听到周氏和庄语山的声音：&ldo;这件不行，太寒酸，把那支红宝石镶珍珠钗子给我取来。&rdo;屋外的小丫头正要通报，寒雁一摆手示意她退下，带着汲蓝姝红笑眯眯的一脚跨进屋子，甜声道：&ldo;周姨娘！&rdo;周氏正在亲自为庄语山打扮，听见寒雁的声音吃了一惊，转过身来，见寒雁这般打扮，竟是比之平常多了几分明丽。庄语山也从镜中看见了寒雁，唇红齿白的俏脸看的她眼里闪过一丝嫉妒，不过再打量了下寒雁的衣裳，立刻又有几分得意起来。周氏笑道：&ldo;四小姐，今儿个过来的可真早。&rdo;寒雁也不说话，只是笑着盯着周氏，周氏一身紫金哆罗呢的天马箭袖，身上穿着金丝织洋锦袄，满头满脑的珠翠珐琅，虽是美人一个，但是寒雁只觉得眼前金光灿灿，竟然有些晃眼。登时嘴边便有些嘲讽的讥笑意味，周氏把自己当成一个竖子，插满了金银珠宝，恐怕到时会有好戏看。她笑的温柔天真：&ldo;周姨娘这身衣裳真好看，可是宫宴上，穿这样会不会太富贵了？&rdo;周氏对自己的这一身极其满意，听寒雁这么说，心中顿时不满，再看看寒雁不甚华贵的小衣，更是觉得寒雁是因为嫉妒才故意这么说。心下有了较量，便柔柔的回答：&ldo;毕竟是宫中夜宴，穿的普通了，会丢庄府的脸面呢。&rdo;寒雁心中对她这番话嗤之以鼻，庄府的脸面，她一个贱妾就能代表庄府的脸面？笑话，还真把自个儿当主子了。汲蓝正要开口，寒雁轻轻一拽她的袖子，笑道：&ldo;姨娘穿什么都好看呢。&rdo;已经提醒过了，周氏出丑她是再乐意不过的了。事后庄仕洋追究起来，也不是她的错。&ldo;四小姐瞧着我这身衣裳可好？&rdo;动听娇媚的声音传来，寒雁抬眼，瞳孔蓦地一缩。☆、小小警告寒雁的记忆里，对于庄语山的美丽，是没有什么印象的。最深刻的一次便是在她的大婚之夜，庄语山一身嫁衣，鸠占鹊巢，亲手喂了她一杯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