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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不相信文湛,可我相信林若谦。如果说太医院那群王八蛋中还有一个能秉承良心做事的,就只有一个林若谦。他以‘医者父母心’为教条,不理会太医院的那些陈规陋习,做事只凭天理人心,不想什么高官厚禄。所以既然绿直这么说,我相信他们并没有做什么让杜明鹤那个可怜的女子更加凄凉的事情。绿直却说,“王爷,既然您想知道储妃的病情,为什么不直接向太子殿下询问?”我,“……,这点小事不好去麻烦殿下。”绿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左右,见无人,他才说,“其实王爷误会殿下了。储妃的病完全是咎由自取。储妃是杜阁老的孙女,身份贵重自然毋庸置疑。可是既然嫁入皇家,自然有皇家的规矩。她错就错在不应该妄想得到太子殿下的宠爱而暗自给太子下青蛾这样狠毒的春药。这药极其凶狠,即使是身体强壮的男子也有精泄人亡,更何况当时太子重伤未愈,因为青蛾药性淫邪而使伤情愈加凶险。”我一惊,连忙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绿直说,“大约是正月初一那天晚上。幸亏林太医在西郊为冻伤的百姓舍药而没有回老家过年,不然他这一出雍京,太子的病情能挽救几何,尚未可知。”“殿下醒过来之后,也不过只是处置了储妃身边的人,她们教唆储妃,本已是犯了宫中大忌,殿下本着杀一儆百的心思就把她们当众杖毙,储妃可能一惊一怕的,就得了失心疯。”绿直又加了一句,“要说还是在小行宫那边安全,有裴侯护着,一切安稳。可这正月间,殿下又必须回大内,不然这几日的庆典祭祀,王公大臣们都在,他们人多嘴杂,要是看不到殿下,不定说出什么离间天家父子兄弟的鬼话出来。”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王爷……王爷?”啊?我一抬头,绿直看着我,笑了笑,“王爷,黄公公过来了,司礼监还有奏折要压印,奴婢先告退了。”我一笑,“你去吧,你那是正事,别耽误了。”黄瓜把我的帽子拿了过来,又加了一条围脖,那是一条皮毛丰厚的狐狸。我想了想就说,“你去那边看看,看太子还在水镜台那边看戏吗?”黄瓜说,“不在。殿下一早就走了,奴婢看他脸色有些苍白,可能身体还不太好,所以先回去了。皇上,还有各宫娘娘们都回去了,现在看戏的都是一些从外地来雍京的王公们,皇上不在,他们吃的才香,玩的才爽快。王爷我们也回去吧。”我扯着他,“先陪我去趟东宫,我找太子说句话再走。”——我到东宫看到柳丛容,他说太子没有回来,太子一直在七殿下那边,督导越筝的功课。我把黄瓜留在东宫,自己到祯贵妃这边来找太子。幸好,祯贵妃不在,她到皇后那边吃茶聊天去了,越筝的大伴卫锦见我过来,连忙引我进了越筝的书房。我们刚挑起棉帘,就听见越筝读书的声音,等我进来,只看到文湛坐在长书案后面,手中拿着朱砂笔,给越筝批改文章。越筝一见我进来,他高兴的就把手中的书本一扔,从座子上爬下来,然后扎开双手冲着我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高兴的大叫,“怡哥哥,怡哥哥,你怎么来了?是来看我的吗?”我一把抱起来越筝,在他的脸蛋上亲了好几口。这个时候,文湛不说话,他只是安静的放下笔,从书案那边站起来,对卫锦说,“给我倒杯参茶,我去后面看书,等越筝静下心来,再让他来找我。”他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我。因为今天进宫看戏,所以我身上没有给越筝的小礼物,就把腰间的小荷包拿下来,里面有两颗金梅花,给越筝当抓阄玩。我又让卫锦给越筝端了点心和莲花糕过来吃,这才端起来卫锦要送进后面小藏书阁的参茶。“你陪七殿下吃点心吧,这个我送上去就好。”然后,我拿着参茶,向后面走上旋梯。文湛没有看书。他只是安静的坐在二楼的书桌前面,他的耳力很好,我一上旋梯他就知道了。见我到了小藏书阁,他就问,“越筝呢?”我把参茶放下,然后说,“在下面吃点心。今天十五还要做功课,怪可怜的。”文湛,“谁让他生为皇子?这是本分。”我知道他不太愿意和我说话,所以每句话都说的不耐烦,毕竟我们刚吵过架。其实我是来道歉的,只是不知道,这么婉转的道歉要怎么开始。文湛忽然问我,“你上来做什么?”“啊?什么?”“你来找越筝,我也避开了,你上来做什么?难道卫锦敢自己偷懒,让你把参茶端给我吗?”“不是。”我摆手,“我不是来找越筝的,我是来找你的。刚才我和黄瓜到东宫找你,结果看到柳丛容了,他说你到这边来了,所以我就过来了。”“真难得。你到这里居然不是为了看你的心肝宝贝,而是为了我,真让我受宠若惊。”如果他的语调没有那么讽刺,我会相信他说的话的。一时竟然无语。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无法忍受我站在这里,他问我,“你来这里做什么?”“我……”我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我……我问了绿直,关于储妃的事,还有你的伤。我除夕那天晚上回的王府,你在初一就出了那种事,你应该告诉我……”“我被人下毒这么严重的事情你为什么不知道?!!别拿你什么都不懂当借口!!你心思细密到连吃个包子都查人家祖宗三代,太子被人刺杀,被人下毒,这些事你为什么会不知道?”你……你不是强辞夺理吗……我没有控制密探的权力,我又不是神仙,为什么我应该知道所有的事?“再说,就算我告诉你,你会相信吗?”文湛眉毛微微挑起,斜睨着我,讽刺的说,“你根本不会相信我,你会认为那是我假辞狡辩!”“我不会……”“你会!刚才在荷塘你连问都不问我,就已经认为是我把杜明鹤折腾成那个样子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认为天底下的人都是无辜的,都是不幸的,都是情有可原的,只有我才是那个机关算计,玩弄众人于股掌之上的恶人。”我说一句,他堵我一句。我心想,也许今天真的不是平静说话的时候。我应该改天再来。“记得把参茶喝了,我先走了……”于是我转身就想要走,结果他过来一把扯住我的手腕,咬牙切齿的说,“你给我站住!”我站住了,就在他面前。他问,“你要去哪里?”我只能说,“你别生气了。我先回去,等你气消了再过来。”他很认真的看着我,然后才柔声说,“一遇到我,你就只会躲起来吗?平时的伶牙俐齿都哪去了?”他的手指把我的头发拨到耳朵后面,然后又垂下来,一下一下,轻轻揉搓着我的耳垂。这是我小时候的习惯,我很喜欢自己搓耳垂,热乎乎,麻酥酥的,很舒服。我的耳朵很软,连束金冠的绸带都挡不住,他们都说,生这样的耳朵,是天生耳根子软,容易听人挑拨,又没有主见,看样子这样的说法还是挺准。这就难怪大郑王朝的人热衷算命,抽签和六爻八卦了。我抬头看着文湛。他才只有十八岁,在平常人家,他正是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那样恣意妄为的年纪。他还是一个少年。如此的年轻,对于他将要面对的千钧重担来说,他年轻到近似残酷的地步。“其实……你能来我很高兴,你居然知道错怪我了,居然主动过来找我,上一次你这么做,似乎还是很多年的事了……”他就这么一下一下的轻轻的揉搓着我的耳朵,在我的耳朵红红热热的时候,他忽然凑了过来,在我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承怡,我们和好吧。”啊?我想了想,于是点了点头。“好的。”我只听见他轻轻叹了口气,竟然有些感伤。太子番外元熙五年,正月初三。年轻的元熙帝文湛今年只有二十三岁,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变的苍老,其实他非常年轻,他的岁数相对于帝座的那片江山而言,他年轻的令人有些心酸。不过,没有人敢去同情他。有种人,像是天生就应该坐在帝座上俯瞰众生的,他的父皇是这样的人,他也是。他们有一种发自内心的野望,要把九州万方一手掌控,容不下半分变数。可是,这个世间似乎还有另外一只手,躲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翻云覆雨。他不知道,应该不应该把那只手,叫做命运。正月初三的雍京下了一场薄雪,从云山行宫的金顶向外望去,整个雍京城笼罩在一片安宁祥和当中。元熙帝望着暮霭有些出神,这时,从枫林小路那边走过来的一个人,身穿着高品级太监的服色,元熙帝侧眼看了一下,是司礼监如今的首席秉笔大太监,黄枞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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