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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嘛,这造龙门里还有我的多嘴多舌呢。这事父亲没有和我说,是后来听别人说的。听完了吓我一身冷汗,娘啊,自打上次给太子告过御状之后,我可再也不敢了。什么千刀万剐义不容辞,什么为国为君,鞠躬尽瘁,那都是台面话。年纪越大我越怕死,小时候那是毛孩子不懂事,胡说八道呢。但一想到父亲如果有难,我也不能不帮,倘若父亲真来求我那么做,我岂能推辞?幸好后来太监们自己杀起来了。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是乞巧节,牛郎织女一年一会。宫里的老老少少都出来乞巧,各宫各院都置了香案,摆上时令的瓜果,精巧的各色电信,焚香对天,祈求平安和灵巧。为了给太子祈求聪明灵巧,身体安康,宁贵妃也在沁芳阁摆了香案祷告。陛下和太子都去了,算是一家团聚,在葡萄架下饮酒赏月,供叙天伦。我嘛,是万能陪同,自然也在那里。小太子一入夏就穿的少了,他身体见好,小孩子的天性就越发表露无遗,最是调皮爱玩。我正陪着他一起糟蹋沁芳阁的西域水晶葡萄,小太监背着他,我在下面出鬼点子,专挑大的摘。陛下陪着宁贵妃,看着我们闹。宁贵妃摇着宫扇,招呼我们小心些小心些。我们正都玩的开心,然后柳如云就来了。这个家伙虽然没有方似雨那么给人阴仄仄的感觉,但不知怎么的,他一来这院子里就陡然降温,一下子凉起来。大家也都停了笑闹,一时不敢大声说话。唯独没有变脸色的就是陛下,握着金樽翘着脚,歪靠在摇椅里,依然悠哉游哉的喝酒。“怎么了?”轻声问了一句。“回禀陛下,有内阁来的密折。”柳如云躬身回禀,神态与其异常的轻柔。听说这柳总管要是说话越温柔,那事情就越棘手。所以他这么温柔,大家都抖了抖,一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咯噔一下。陛下也是一挑眉,脸色有些变。本来摇着的椅子停下,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拿来。”柳如云从自己怀里把折子拿出来,然后躬着身,用他那双好看的手捧着那个折子,慢慢走到陛下身边,跪下,递过去。陛下用两个手指捏过去,然后用小手指的指甲一挑,翻开来瞅了一眼,脸色就又是一变。至平朝46龍門下“上半月的折子,怎麼現在才到?”語氣並不嚴厲,只是有點冷,斜斜看了柳如雲一眼.柳如雲跪著,低著頭.“回陛下,是奴婢失職,請陛下查辦.”“職?查辦?你說的到輕巧!”陛下不知怎麼就勃然大怒,啪的把手裡的折子往他臉上一摔,蹭一下直起身,瞪眼威嚇.柳如雲急忙把折子從地上撿起,照舊用那雙好看的手高高捧起,恭恭敬敬的舉著.“陛下責罰奴婢.”他倒還說的出話來,我們其他的都嚇得已經只會吸氣,連吐氣都不敢了.不過陛下的心情真是猜不透,剛發完了這火,他突然又倒在搖椅裡,默不作聲的咯吱咯吱搖著椅子.我感覺大家的心也被他搖得咯吱咯吱響。“查了嗎?”陛下半晌躺才問一句,說完就悠哉悠哉喝酒,臉上都看不出剛才的震怒.“奴婢查過了.”柳如雲捧著折子回話,依然跪在地上.“這麼說,是真的喽?”陛下又問.“是奴婢的錯,奴婢沒管好人.”柳如雲又回話.陛下沒說話,只是晃了晃手裡的酒杯。柳如雲立刻把折子往懷裡一插,然後跪著爬過去,端起旁邊的酒壺,要給他倒酒.“换一壺,年年喝,沒勁了.”陛下冷哼一聲,將杯子裡的殘酒潑出去,一半濺在柳如雲的衣服上。“是,快,給陛下换酒.”柳如雲好似壓根沒被潑到,臉眉都不動一動,抬起頭跪在那裡就招呼人換酒。小太監立刻麻利的端來酒,柳如雲捧起酒壺,小心翼翼給陛下斟酒.陛下拿著杯子轉了轉,並不喝.柳如雲就這麼捧著酒壺跪著伺候。我突然有點同情起他來,就算是大内呼風唤雨的大總管又如何?在陛下面前,還不是跟條狗似的。陛下捏著酒杯突然笑了笑,側頭朝我們看來。“你們說,我該怎麼處置一個小偷?”他問到。我們大家都愣了愣,誰也不知道他這是說什麼?“說呀,我想聽聽你們的意見,別拘束,就當是閒話家常,大家都說說.”陛下啊,你嘴裡能有閒話家常?別嚇人了好不好.我們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間都不敢說話。還是小太子初生牛犢不怕虎,眼珠子一轉,說.“父皇,國家有律法,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高見,真是高見。我忍不住想誇讚這孩子,瞧瞧,這話多有水平.這話就是那車轱辘話,怎麼說都沒錯的萬金油.陛下聽了哈哈一笑,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太子說得好,按律處置,是這個道理.”他頭一轉,斜眼看向柳如雲.“柳總管,按律該怎麼處置呢?”輕飄飄問到.柳如雲跪著,面色不動.“回陛下,此乃大逆不道,竊國之罪,該刮.”他從容回稟.陛下眼一眯,呵呵一笑.“刮?刮難道還能給我刮出那三百萬兩銀子來?虧阿.”他嘆口氣,幽幽說道,手裡的杯子一伸,示意他倒酒。柳如雲立刻給他斟滿.陛下沒喝,只是捏著杯子看.“阿水,你說,這小偷該怎麼處置呢?”啥?他問我?我愣一下,嘴巴張大,下巴都快掉下來.其他人也紛紛朝我看,看我怎麼說.這,這,陛下,你害我啊.我絞盡腦汁,可有腦子嗎?好象有,可這時候也用不上了.“阿水,啞巴了?”陛下開始催。我滿頭汗,深吸口氣,死就死了,反正是你自己要問我的.陛下沒料道我會反問,眉一挑,看我一眼.不光他看我,連柳如雲也朝我看一眼。你甭管是誰,就說如果你抓住一個偷你東西的小偷,怎麼處置?陛下說道。我皺皺眉。“回陛下,這得看人.不同的小偷不同的對待,所以我得知道,這小偷是誰.”陛下看著我,笑笑.“你倒真多事.”“陛下恕罪,我錯了還不成.”我急忙跪下,討饒.“錯不錯,說完了再論.行,我告訴你,這小偷阿,他叫方似雨.他偷了朕三百萬兩銀子。你說,該怎麼處置我才不虧本?”陛下看著我,饒有興致的問道。我抬起頭,看著他,然後皺眉思量。媽呀,原來這是說方似雨大總管阿.有沒有搞錯,柳如雲何方似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怎麼狗咬狗起來?想不通想不通.不過眼下的問題是陛下問我怎麼處置?這可是個深奥的問題吶.首先,顯然必下並不想刮了方似雨,可我又不知道陛下到底想怎麼著?萬一說錯了,我怎麼辦?可不說也是錯.得,說吧,就當是小孩子的胡話.我深吸口氣,定定神.“回稟陛下,如果把人殺了,雖然能解一時恨,可銀子還是要不回來.要不回銀子,陛下就虧本.不和算.”我搖搖頭說道.陛下呵呵一笑,拿著杯子聽我胡扯.“這小偷一時还不能讓他死了,死了一了百了,太便宜他了。得先留著他的命,讓他把債給還了.等補了虧控,再死也不遲.到時候陛下即解恨又不會虧本,豈不兩全.當然我這是小孩子的胡話,陛下你聽過就算,別往心里去,”末了我得加上一句,免得到時後下不暸台階。聽完了陛下哈哈大笑,好似我說了天下最好笑了笑話.我被他笑得尷尬起來,心裡怪不是個滋味.笑完了,他拿手指點點我。我噘著嘴巴悶悶不樂.他深吸一口氣,仰脖喝下杯中的酒.“聽到了沒?不要讓朕虧空了.走了,敗興了.”說完,他把杯子往柳如雲腳下一扔,起身一甩袖,自顧自走了。“恭送陛下.”其他人急忙紛紛跪地行禮.我則傻愣愣跪著,看著他的背影滿頭霧水.這陛下可真夠任性的,兩父子果然是兩父子.”好你個小丫頭,真是天生一個吝嗇鬼,兩手撺銅錢虧本生意絕不做。”別介,陛下.我好歹書香門第出身,別這麼糗我行不行.是你自己要問的嘛.至平朝47报复上可能就因为这件事情,我得罪了柳如云。第二天小太上上学了以后,他就派人来请我。对,是请,但是那种不容你拒绝的请。这次没人抬我,得自己走。我被两个小太监夹在中间,不由分说跟着走。他们一左一右面无表情扭着屁股走路,不像是请人,倒像是押送犯人。“两位公公,柳总管叫我去有什么事吗?”路上我忍不住问。旁边两个太监互相看看,然后又看看我。“杨姑姑,我们只是奉命办差,到底什么事,我们说不清楚。”左边那个嘿嘿一笑,阴阳怪气回话。“是啊,我们不过是些小奴婢,这上头的事,我们怎么知道呀。”右边那个也跟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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